年糕

你好,要来一杯榨脑汁吗?

【佣占】想不出题目我可怎么办呐

是拉力赛车手×领航员的设定

不是我的知识区,所以写起来像难产一样,查了点资料但没有深入查,可能有错,可以指出来。有看不懂的也可以问问,我尽力答

这篇其实很早就开了,但是写得很慢,还磨蹭,前后加起来可能有几周时间,感觉还是很仓促,有点顾头不顾尾。

我常常阴暗地爬行过来放一点不知所云的更新

全文12k+,希望看得开心。

(阿最近有点吃说记,但是感觉好冷啊,有没有吃得好的小伙伴给一点推荐的。




1、

“你需要一个新的领航员,奈布。”


玛尔塔从跑步机上下来,用干净毛巾边擦汗边转过去对旁边休息区的奈布·萨贝达说。


后者穿着背心托着下巴,瞳孔涣散着盯着一处发呆,手上是一份已经冷掉的煎蛋吐司,金属叉子戳在流心蛋上一下一下,流出些许蛋腥味来。


“嗯。”明明在发呆,意识却还是牢牢抓住了话题,萨贝达声音闷闷地应了一声。


“你想好了吗?有没有确定的目标?”


这一下总算是把萨贝达完整的魂勾回来,他划拉了一下吐司,将一口沾着蛋液的吐司块吞下喉咙,接着摇了摇头,不知道是在说没有还是表明难吃。


玛尔塔放下手机,对萨贝达的反应皱了皱眉:“之前那个领航员说你不听指挥,‘脾气跟石头一样硬’——这是原话。再往前,车队里其他领航员也都和你磨合过,没一个受得了你那股疯劲。你知道领航员的重要性,他们是拉力赛的眼睛,你的不配合会让很多事都很难办,至少现在没有人愿意来当你的领航员。”


“你失去了‘眼睛’,奈布。”玛尔塔盯住对方,语气严肃,萨贝达眨眨眼,嘴里嘀咕了句“生鸡蛋真难吃。”


玛尔塔继续说:“但现在还有个最后的机会,这关系到你能不能继续参加比赛。”


萨贝达淡绿色的眼珠子转了转,他看起来没在听,手底下更用力地戳了戳盘子,发出几声“叮当”脆响。


“伊莱·克拉克,13年WRC冠军,达喀尔拉力冠军,那年是他的赛场新秀,非常亮眼且成功,后面还拿了多次分站冠军。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,适应协调和感知能力非常强。饱受争议的地方是他为了抢时间直接下斜坡到路上,抢出了4.2秒,把他的领航员吓得半死,这也是他后来想尝试做领航员的开端。但在作为领航员的比赛里,他们在半靠山的悬崖弯道撞车了,之后他没有说明原因就宣布退役了。”


玛尔塔把手机上的信息调出来放大给萨贝达看,后者瞥了眼屏幕,占据大半界面的是一张全身照,男人抱着头盔冲着镜头招手,身后是赛车全速驶过扬起的还未散去的漫天尘土,虚握扬起的手里也许装了一捧沙。他像是在拍游客照一般从容淡定,咧嘴笑容明媚,被贴合的赛车服包裹的身体修长笔直,姿态舒展极了;但最漂亮的还是那对清蓝色的瞳孔,里面明明白白地倒映着蓝天苍云和戈壁滩上的鹰隼,理智的野心和闲适的态度交映,自信又谦和。


萨贝达想不明白,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退役?


“叮咚”,手机接收到一条信息,玛尔塔扫了一眼,顿时眉头展开,露出笑意:“他现在在一家修车行工作,我们要尽力争取他。”


萨贝达斜靠在椅背上,眼皮子不掀,看着半块吐司煎蛋,好像那是朵很好看稀有的花:“我不会违心地顺应他。”


被玛尔塔狠狠地从脑袋上敲了个栗子:“你在装什么?论经验看,人家还是你前辈。走吧小屁孩,真不给我省事儿。”



修车行在城北。大半个城北区都是重工的厂子和店铺,一路过去能看见泛着油污的黑水、滚动四散的金属零件。高高的烟囱吐着烟气,淌着鼻涕的小孩细骨伶仃的小手里捏着根冰棒棍子,开胶的鞋一蹬就把快要滚进排水口里的零件定住,木棒从上往下一穿,糖葫芦一般把零件运回去。


城北郊区在最北,新开了个马场,有时马粪味就远远地飘过来,和这头的机油味、皮革味、汗臭与排水沟的味道混在一起。


萨贝达闻到气味,忍不住想到前边吃的那个冷的半熟流心蛋,蛋腥味好像突然从胃里反了上来。他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:“他是属老鼠的吗在这里工作?”


玛尔塔专心致志地对照着道路和两边的车行,头也不抬地回复:“那你现在就要去给他搬奶酪……好了,收起你的不满——到了,就是这里。”


萨贝达抬头,简单车行。


他讨厌煎蛋。




2、

伊莱·克拉克今天一早就觉得不舒服。他不是有起床气的人,但今天心情实在不美丽,也许是因为前一晚受凉没睡好的缘故——倒也不是做噩梦,只是回忆往事的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醒后分外惆怅。


心情沉沉,且没睡好。双重折磨下的克拉克简直像只被打湿翅膀的鸟儿,整个人耷拉下来,带着宛若实质的低气压、拖着黑了一圈萎靡的眼睛来到修车行。


按照惯例,克拉克和前台的招待小姐打了招呼,后者看到他的模样惊讶极了,捂嘴的动作也掩盖不住惊呼:“克拉克先生,您终于觉得这里工资太低准备熬夜猝死在这了吗?抱歉虽然很冒昧,但是您的保险受益人可以加上我吗?”


??克拉克踉跄一步,不可置信地扭头看过去,年轻女郎精致的脸上带着猫一般狡黠的调笑意味,丢过来一包咖啡粉。


他反应过来这是又在拿他逗乐,叹口气,把粉包捏在手心,鼻音有点重、且无精打采地说自己要在工作室补觉,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让客人别找他。



进入工作室克拉克才放松下来,熟悉的氛围和气味让他很安心地打了个哈欠,屁股挨在椅子上,手指点了一下空调遥控器开关,头一栽就睡了过去。


人只眯了一会儿就被冻醒了,看一眼时间,只过了十五分钟;又看一眼温度,16℃……克拉克觉得有点吃惊,但因为不是睡饱后的醒来,整个人空虚得很,惊讶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,只是呆愣愣懒洋洋地坐着不动。在彻底放空自己之前,脑袋被空调一阵阵递送的冷风吹得生疼,精神和神志被敲打到七分清,于是克拉克慢吞吞地调高温度,打了个喷嚏。


接着又打了一个。


谁在骂自己吗?揉了揉鼻子,想到民间的说法。


“阿欠!”好好好,三个喷嚏了,一定是感冒了,克拉克面无表情地想。


水杯是空的,水壶也没烧,克拉克站起来打算去前台那边顺一点热水。桌上放着的咖啡粉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,透明的没有印字的包装袋包着半袋褐色的粉状物。他脑袋还有点晕,以至于一时间忘记了褐色粉末的来源和名称,反而当做感冒药一类的东西倒进杯里。


就在走到门边的时候,门外“扣扣扣”的敲门声传进来。


克拉克沉默一瞬,没发出声音地后退一步。虽然他是要开门,但是自己主动开和别人敲门开还是有区别的,何况现在来敲门的多半都是要叫他工作的。


他不干。


“咚咚咚——”敲门声停顿一下,接着更大声地响起来。


克拉克举着杯子挪回到桌边,随手拆了根红肠,吃了两口,没吃出味道,又恹恹地放下。


“喂!人在里面吗?出来干活了,有辆车需要修一下。”


没礼貌的家伙。克拉克撇撇嘴,什么车需要他亲自修?


虽然这么想着,万般不情愿下,克拉克还是

起身了——至少他还要倒水喝药。


开了门,他换上笑容:“不好意思,刚刚在里面睡觉没听见。你的车怎么了,我们这里有修理工的,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让他们给你修理就好了。”


门外的人没说话,看到克拉克后上下打量了一通,而后不紧不慢地说:“不要他们,就找你。有辆车过几天要去比赛,要你给改装一下。”


克拉克收起笑,仔细辨认了一下男人的脸,确定自己并不熟悉对方后才故作惊讶地说:“客人你在说什么啊,我们这里是正经的修车行,不负责改装车辆,您需要到专门的改装厂去呢。私自改装车是违法的。”


“我是林克介绍来的。”男人皱了皱眉,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。


克拉克摆摆手,快步走到前台处倒水,边说:“你是克拉克介绍来的都不行。”


男人跟过来,看起来更加疑惑的样子:“克拉克是谁?”


“是我。”喝了一口药后克拉克才发现不对,由于感冒而堵塞的鼻腔嗅不到空气中飘开的咖啡香,但口舌已经卷上一层苦味。


“对,我知道你是克拉克。我朋友就是让我来找你改车的。”


“不会。”克拉克回得干脆利落,手上倒是犹豫一下,还是放下了杯子,他不太想喝苦的。


“为什么?”男人皱眉。


因为这里唯一会改车的人心情不好——克拉克当然没有这么说,他知道这附近会来改装车的都是什么人。马场外面从山脚到山顶的道路,等到晚上就会被那群玩车的人圈成赛道,有时是重机车的比赛,有时则是各种跑车。他们追求刺激和新鲜,车身改轻,加装涡轮增压,在弯道排水渠过弯,越过长坡,像疯子一样体验极限。


但这些都和克拉克无关,他现在只是这家修车行的一个工人,虽然比起那些普通的修理工,他更像个技术顾问。除了一些特殊情况需要他上手外,其余时间他就缩在工作室里研究自己的东西——而那些特殊情况就包括替人改装车——并不是所有人来了都改,是修车行老板那边认识挂过名的,毕竟他们店明面上并不具备改装车的资质。


“或者我可以聘你当我的私人技师……”


克拉克眨了眨眼,没反应过来,但脑子里自动想到前台小姐开过的玩笑,心里下意识地想问一句工资怎么开。


还没等他有动作,就听门口那边有人说话:“不行啊,你给人挖走了那我怎么办?”


又谁??


克拉克感冒的脑子没转过来。




3、

萨贝达在门口听了有一会儿了。克拉克的声音不大,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带着很重的鼻音,语调软软懒懒的,他听得很是费劲;玛尔塔不屑像他当老鼠一样偷听,抱臂站在一旁和他划清界限。


“对,我知道……找你改车。”


“为……”


“……聘你……私人技师。”


私人技师!这句话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,萨贝达立刻跳起来,用不赞成的目光看向那个莫名其妙的奇怪男人,边走过去边打断。


“?你是谁?”男人眉头皱得极深。


“我是来找你的。”萨贝达无视男人,眼神殷切地盯住克拉克,直把对方盯得一阵恶寒才缓缓开口。


克拉克上半身往后缩了缩,觉得头有点痛:“你也神经……不是,你也是想要来改装车的?”


萨贝达摇摇头,上前一步,握住克拉克的手,表情夸张:“前辈,终于见到您了!您拿冠军仿佛还是在昨天,现在怎么在这里工作了呢?!这简直是大材小用!拉力赛场需要您!您就是我的偶——唔喂!”


克拉克肉眼可见地怔愣一瞬,随后反应极快地伸手捂住萨贝达的嘴,语气委婉礼貌:“跟我进工作室说——这位客人,很抱歉我没办法提供给您您需要的服务。如果您后面想要修车,可以找我们修车行的其他修理工,他们手艺很精湛。不好意思先失陪了,您可以坐在那边喝点东西休息一下。”


克拉克说着,撒开手,端起他的咖啡想要带路去工作室,下一秒手上一空,那个所谓的后辈已经第二次咋咋呼呼起来,抢过他的杯子,带着一种“不许给别人喝”的坚定神情一口闷了那杯苦咖啡。


克拉克?


你活呗,谁能活过你阿,莫名其妙的。




4、

一进入工作室,克拉克关上门,原本热情洋溢的后辈立刻就蔫了下来,靠在门边咂咂嘴,皱着眉忍耐口腔里盘踞的苦味。


克拉克并不在意这样突然的态度转变,目光投向现场唯一的正常人:“这位小姐,您能解释下目前的情况吗?”


“好的先生,您可能觉得荒谬,但事实上,我们是YZ车队的。”玛尔塔停顿一下,眼神示意一边已经开始大张着嘴打哈欠的某人,“这位是我不争气的弟弟奈布·萨贝达——您如果还在关注拉力赛事的话,我想您应该听说过他,赛场黑马,和您当初有些许相通之处。”


“克拉克先生!久仰大名!!你是我的……”


萨贝达又打了鸡血一般冲了上来,这回被有所准备的克拉克一巴掌拍在脸上推开,笑眯眯地接着玛尔塔的话题问:“差个冠军?”


“差个冠军。”玛尔塔复述。


“想找我帮忙?”仍然笑眯眯。


“想找你帮忙。”这回是反应过来的萨贝达,有些不情不愿地接话。


“我拒绝。”垂下眼睛,克拉克感觉头又有点痛起来了。


“您可以开条件。”


“我并不缺什么。如您所见,我在这里有份合适的工作,虽然偶尔会碰到些奇奇怪怪的客人,但影响不大。我有工资,平常吃得不差,住得也挺好——我并不缺什么,总的来说,以前比赛的日子很刺激热血,但现在的生活也不错。”


说完,克拉克就看见萨贝达原本与我无关的冷漠脸上浮现了些许怜悯,如果生活有题字板,那他发誓臭脸小孩的背后一定会写着:天呐,怎么会有职业车手经历过比赛的惊险刺激和夺冠的喜悦,早早地退出后还能云淡风轻地说出“也还好”这样的词呢。


噢他说的是“也不错”。


总之,如果克拉克的大脑是台精密机器,那里面的零件一定都坏了。


“我不应该是你们的最优解,还有很多其他优秀的领航员,比如卢卡·巴尔萨。虽然他醉心于研制改装车,但请他去比赛他应该也不会拒绝,而且比我更合适。”


“他就是我们上次在湖景村比赛的领航员。”玛尔塔叹口气,为命运的阴差阳错由衷地感到可惜。


“你们是怎么闹掰的?”


玛尔塔捂脸,回忆这件事并不困难,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:“我们原本和巴尔萨先生确定了合作,要求是他作为领航员和奈布进行磨合、训练和比赛,拿到分站冠军,等WRC赛事开始后,奈布会驾驶他改装的新车参加比赛,为他反馈实验数据。但在湖景村的第二天,因为沟通配合问题,车冲进水里去了。后来巴尔萨先生主动付清违约金,坚决终止合作。”


“你干什么了?”克拉克扭头问萨贝达。


“他让我慢一点。”


“你?”


“慢了就拿不到第一了。”萨贝达肯定地说,“我有自信能够全速通过那个弯。”


“你是个大蠢蛋。”克拉克毫不犹豫地下定论。




5、

“你知道拉力赛需要什么——先不说夺冠,只是安全地行驶完全程,需要什么?”


配合,车手和领航员的配合。


萨贝达低头。


或者说,更深的信赖,把命运交给对方的信赖。


他想起之前的比赛,他和那位巴尔萨先生一起上了车,带上头盔,确保通讯频道无故障。他们互相做了打气鼓励的客套话,然后随着倒数声,把车速提到极致。


没有什么特别的,巴尔萨的路书播报得清晰简洁,但他罕见得走了神。于是在那个本不该出错的弯道他们一头扎进了海里。


耳朵里漫进水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,所有赛前收到的话、训练时候的注意事项、赛事的规则,各种各样,声音嘈杂且纠缠着,全部在脑子里跑马一般过了一遍。


然后是听见巴尔萨的声音:“……阿果然,我最开始就应该拒绝来的。像你这样不受掌控的车手,能打出上限的同时也极具不稳定性。太自我的车手是会没有搭档的。”


萨贝达没有反驳,要他承认在这样的比赛里走神,还因为走神导致操作变形,倒不如继续给他安上独立特行不听指挥的恶劣评价。



拉力赛,检验赛车性能以及车手驾驶技术的长途比赛。每站比赛时间通常为3天,赛段长度最长可达30公里,采用单个发车方式,每辆赛车间隔2-3分钟投入比赛,彼此不可见。每个车组由驾驶位的车手以及副驾驶位的领航员组成,领航员负责播报道路情况与行车路线,车手则以最快速度驾驶赛车。比赛根据最后所用时间进行积分排名。


与F1的专用赛道不同,拉力赛的场地环境各式各样,山路、森林、雪地、沙漠、悬崖,

大雾天、雪天、雨夜,极端路道和极端天气相结合。看不到竞争对手的漫长赛段,处于视野盲区的危险,冲击阈值的车速,以及飙升的肾上腺素,在比赛中仿佛构架了一组野蛮仪器,横冲直撞。


但又步步有序——这是领航员的作用。


在眼前快速后退的场景中,清醒且理智,注意路面情况,用最简洁有力的语言准确发出提示。


错综复杂的地形,振动耳膜的轰鸣声和发热的引擎,飞溅的零件碎片和遮挡视野的尘埃,不熟悉的盲区死角藏着致命的危险,突发状况,以及孤独、漫长赛段上的巨大孤独,当领航员沉静有力的口令传来时,前进就有了方向。


“100,4 Right。“  


“30, Turn 3 Left, Care Rocks Outside。”


车手死死地盯住前方,也许他的视角辨不清道路和风雪,也许他穿不透迷雾,也许他看不远也顾不了近,也许……也许,也许他可以不需要眼睛。


但不能不需要领航员。


领航员就是车手的眼睛。



“拉力比赛的大忌,就是不听领航员的指令一意孤行。在那样复杂且危险的路段,你的做法会让领航员陪着你去送死。”克拉克的声音清晰地穿过脑子里的那层迷雾,萨贝达猛地回了神。


“但我相信我的操作。你不是也有过在比赛里自作主张的时候,快了4.2s。”萨贝达紧紧地盯住人。


“你太骄傲了。”克拉克笑眯眯地、但看起来没有丝毫高兴地说,“所以我不会答应你们的请求。我不会成为你的领航员。”




6、

乱糟糟的事情从一早就开始,哪怕把人都请走了克拉克还是提不起精神。他把这归结于自己感冒生病了,所以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只顾得匆匆忙忙回家休息,没有吃药;第二天果不其然,感冒加重,各种反应更加明显地表现了出来。


“早安。”他哑着嗓子和前台打招呼。


“早安。”前台小姐替他倒了杯热水,有些惊讶,“看来你今天不需要咖啡。”


“是的。希望工作室里能够放着药。”克拉克开着玩笑转头朝房间走去。


前台小姐在后面似乎想提醒什么,但想了想,最后只配合地说:“是呢是呢,也许会有什么惊喜呢。”



惊喜

surprise [səˈpraɪz]


服了。


克拉克开门。


看到一只绿色的毛豆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玩模型。


一辆菲亚特131 Abarth的模型车,手掌大小,骨架是用铁片拼接起来的,还没上漆,边上是其他完成了的手作模型车,Alpine A110、奥迪Quattro……散落的零件和结构图纸堆成小山。


萨贝达听到声音回头,他今天披了件绿色的无袖,帽子松松垮垮地搭在头上,没包住的头发就垂在眼睛周围,使得他只能扬起下巴凑过去看人。


他看见是克拉克,心里“噢”了一声,淡定地扭过头继续摆弄桌上的模型、零件。


克拉克倒是被他吓了一跳,一手带上门,一边苦恼地走过来:“还不死心吗?”


萨贝达没说话,把手边的东西推过来一点。


是一盒感冒药。克拉克愣了一下,有些不好意思:“给我的吗?”


“嗯,我姐让我给你带的。”


“谢谢。”克拉克真诚地感谢了一句,掰了两粒药和水服下,接着清了清嗓子,回归严肃。


“但是我是不会……”


“试试看。”萨贝达打断道,“和我搭档试试看。你做领航员,看看我能不能服从口令。”


克拉克有些惊讶,他还参加比赛的时候见过许许多多的后辈,每一个都是雄心勃勃、桀骜不驯的,在拉力比赛的路途中,能征服自己的只有自然,能打败自己的绝不是对手。认可搭档、承认对手是一件简单又困难的事,就好像他和萨贝达认识的第一天,对方可以在人前演戏,但要想让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承认自己的实力却极为困难。


但现在,萨贝达在为了得到比赛资格,认真地请求自己。


克拉克想笑,这是个别扭精,但不让他感觉讨厌。可他还是很坚持地拒绝:“没必要吧。”


萨贝达于是站起来,屡屡受挫也并没有让他颓败,就好像一次次更换领航员一样,他已经从一开始的张牙舞爪到可以平静地接受。他甚至开始会反思,上一次比赛的走神就是最好的证明。如果他没有走神,如果他没有失误,如果他没有一次次的搭档变更——不,那些领航员并不都配成为他的搭档。或者如果他没有这么骄傲,这更不可能,他不可能不骄傲,他本该骄傲,他的领航员也应该和他一样骄傲。


“我会让你承认我的。明天见,先生。”


克拉克愣了愣,不明所以地跟着回了一句:“明天见。”




7、

“所以,你是说他明天也会来?”前台小姐吹了吹指甲,问。


“听他的意思,大概是的。”克拉克捂着脸低下头,有气无力,“我们店里有没有什么规定,比如无关人员禁止入内这样的。”


“抱歉,克拉克先生,我们是不能够把客人拒之门外的。”


“那如果我是老板呢?”


美丽的前台小姐目光凝重,同情地看向克拉克:“不会真生病傻了吧?”


“他来就来呗。就好像追求者一样,刚开始是这样的,后边时间长了自然就没有毅力了。”前台小姐收起玩笑,认真给建议。


“要真是这样就好了。”克拉克耸耸肩。



要真是这样就好了。


对方只是他的追求者,而不是天天蹲在车行门口看隔壁小孩抽陀螺、像街上无所事事的流浪汉的人。


克拉克有次没忍住问他:“你不需要训练吗?”


萨贝达从发呆的劲中回神,还有些茫然:“不啊,我现在没有领航员,也参加不了比赛。车队让我先休息,反正还会有其他的车手。”


克拉克有些惊讶,这算是很重的“处罚”,上不了比赛,没有训练,对于一个骄傲的车手来说是很残忍的。


克拉克想安慰他,但萨贝达已经重新低下头去。


今天克拉克下班比较晚,因为老板通知说晚上可能会有人拉车过来,他趁着时间还早走出来透气,就看见萨贝达还呆在门口。车行门口的照明灯很亮,就衬得人影子更黑,灯的光在头顶,周围围着一大群扑腾的飞虫子,影子黑魆魆的一小块折叠在脚下,像沉默且灰败的蚕,笨拙地吐出一小块丝。


“你在想什么?”克拉克顺着萨贝达的视线低头看去,地是不平整的地,染着各种颜色的漆,还有一些很小的铁屑,漆色拼凑起了一张很像小丑的脸,铁屑是脸上莫名其妙的伤痕。没什么好看的。


“自己第一次参加拉力赛的样子,你还记得吗?”萨贝达看了对方一眼,继续往下说,“第一次去比赛是租的车,连名字都不知道;领航的那家伙和我也是临时搭伙的,两个人为了奖金和疯子一样,路上说话都是喊叫。那车不好,轮子打飘,还被石头砸了车前窗,中间车轱辘卡住了我们就下车硬推出来。不光没有奖金,维修还赔进去几个月打工的钱,我们彼此晦气地散伙,都觉得是对方的问题。后来签了车队,他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叫‘弹簧’,说我很有韧劲。我不知道怎么算韧劲,但我知道我确实挺喜欢干这行。你呢,你在想什么,你为什么突然退役了?”


“我在想我的客户什么时候来。”克拉克移开视线,转头进门。


上不了比赛,没有训练,这对于一个车队车手来说是很残忍的。


克拉克想,残忍,是残忍呀,这世界对哪个人不残忍呢?


如果当时他能够继续参加比赛,如果当时他还有搭档,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骄傲……


不可以没有骄傲。


他什么都可以没有了,只有骄傲。


他带着他的骄傲,狼狈又麻溜地滚走了。



“现在让我们来采访一下拉力赛界的新星,伊莱·克拉克!克拉克先生,对于你一出道就拿到了冠军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感想呢?”


“感觉很棒,接下来想尝试一下领航员的位置。”

……


“我感觉有点紧张,旁边是悬崖,速度是不是太快了?”


“放松,左4,50米。”


“左2紧接右4,接右6,回头200米。”


“我……”


“砰!”

……


“这次碰撞事故在你的脑子里留下了瘀血,它们有部分压迫到了你的视神经。”


“我们目前没办法给你进行手术,这风险太大。”


“影响嘛,其实也不算很大,基本不影响日常生活。尽量不要过度用眼、劳累,避免强光刺激、情绪波动,否则可能会出现间歇性失明的状况。”

……


“间歇性失明?那你怎么参加比赛?万一比赛途中你看不见了呢?车队里其他队员可不会愿意陪你冒险。”


“如果你愿意,可以留在车队里当个教练,比赛是不可能让你上场的了,训练资源也不可能白给你。你现在对车队没有价值。”


“不愿意的话,那你自己宣布退役吧,这对你的损失最小。车队会给你一部分的补偿,大家好聚好散。”

……


“克拉克先生,您突然宣布退役是什么原因呢?有人说是因为上次比赛撞车影响到了您的信心,还有人说您个人能力过于突出让队友太有压力,您能为我们解答一下吗?”

……



如果在那个时候,在他还足够骄傲无所畏惧的时候,有人跳出来对他嚷嚷,阿战场还在厮杀,你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伤小累就认输了呢,快站起来随我一起杀回去,他会轻飘飘地拍拍衣襟,抹一把面颊,管它手上是不是沾着灰,毫不在乎地说我才没有。


他会很高兴地看到萨贝达这样的人,他永远会试着赌一把。


可是世上没有转运机,他看着后辈热血激烈、桀骜不驯,他只说一句太骄傲了。


骄傲有没有错?


他说不上来。




8、

门外声音突然嘈杂起来。


克拉克的思绪从发呆中抽离,他的感冒早就好了,但最近仍然好像生病一样觉得疲惫。


走出工作间,车行老板带着两个人走过来,一个是经常来改装车的常客,还有一个是前些天来过但被他拒绝的客人。


克拉克看着车行老板摸着不剩多少头发的脑袋,边领路边对着两人连连赔笑着点头,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沾染上了什么麻烦。


等他靠过去,被迫也跟着加班的前台小姐就开始和他分享情报:“喏,上次不给改车的大麻烦来了,估计是回去越想越气,找朋友一起来算账呢。”


“车呢?”克拉克四处看了一通,想到老板前边通知的“有人拉车过来”,只关心这个。


“哪有什么车。”前台小姐翻了个白眼,“都是人家骗的。他们就是找个借口,说车有问题,比赛的时候差点出车祸。打着这个名头出气,找你麻烦,要你给人道歉。我看是吃吃撑的,你看那老登谄媚样,大褶子能夹死两只苍蝇呢,他惹不起人,待会得拿你开刀。你要不然从后门跑吧,我给你望风。”


“你不想干啦?”克拉克觉得好笑,平常的前台小姐一副娇媚柔弱的样子,这会儿还挺讲义气。


“哼。”前台小姐不说话了。


“克拉克!”两人在一边说闲话的时候,车行老板张望半天终于看到克拉克,大喝一声,开始转移压力,“你是怎么服务客人的?”


克拉克于是慢慢走过去,他知道今天这个锅必须要自己背了。前台那边的顶灯很暗,前几天前台小姐就有抱怨过,那样的灯光下她做美甲都要瞎两天。眼睛有点痒,他揉了揉。


虽然这边都是会修车子的好手,但是修灯显然没人能做,报修的单子交了上去,到今天都还没有动静。


他就从阴影里走过去,大堂那边灯光白茫茫的,一不注意就要看花眼。两个客人都带着胜利的笑,黑漆漆的眼眶在他眼里像是四个车轱辘,他不敢多看,怕自己像被泥沼吞没一样陷进去。


声音此起彼伏,像具化的海啸波浪一样,把视野里的每个缝隙都盖满。


伊莱·克拉克听见老板在问需要什么样的解决方法。


听见两个客人一个在唱红脸一个唱白脸。


好像还听见了螺丝螺帽的滚动声、灯上飞虫撞击灯罩的“砰砰”声。


还有自己突然间变沉重的呼吸声。


于是他没有停下,而是朝着自己记忆里的大门方向走去,一步一步走得很慢,一步一步走得很稳。


“你干什么去?”老板惊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

“累了,我要回去休息。你们商量好解决办法再告诉我吧。”声音很稳,是强装镇定的稳。


克拉克记得门口有一个不大的小斜坡,他走到的时候扶了扶门框,风迎面吹过来,外面比室内要冷一点,也要安静。他茫然地做了个四处张望的动作,然后听见自己发出干涩的声音:


“嘿,萨贝达,你还在吗?过来扶我一下。”


外面还是很安静,风里沾着点机油的味道。克拉克的手抓放了一下,是有些不安的讯号,但他向来从容,于是心很平静、带点意料之内地沉没了下去。


但很快,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,声音不是很稳地响动了一下,然后慢慢靠过来,像一团突然烧起来的火苗,一只手覆过来,接住了他的手臂。


萨贝达疑惑的声音:“你怎么了?”




9、

“你瞎了?”


“是暂时性失明。”


“那你什么时候会好?”


“可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,也可能要更久——我也不知道,我也是第一次。”


“突然就这样了吗?去医院看看吗?你这么淡定,我还以为你之前也发生过。”


“不用去医院,我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”


“怎么回事?”


克拉克凭着感觉朝向萨贝达的方向,努力摆出一个前辈的淡然洒脱的笑:“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退役吗?这就是原因。”


手还被人牵着,而且是被用力地握了一下,克拉克正想抱怨一句,萨贝达的另一只手就伸过来把他的朝向转了一下,很冷静地说:“我在这边。”



两个人之间安静了一瞬,还是萨贝达先说话:“那太好了。你不是因为不喜欢才退役的。”


这有什么区别?克拉克没能理解。


“看起来你只能做我的领航员了。”萨贝达有些愉快的声音传来。


“为什么?”


“因为你还渴望赛场,你有很专业和强大的能力;因为我缺个领航员,而你正好是;因为除了我没有人敢冒险,我们都一样骄傲。还有,最重要的一点——”


“因为你需要我。”


“领航员是车手的眼睛。但同时,现在你需要我。”



太煽情热血了。克拉克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,感觉眼睛有点湿润。他抬手想要蹭一蹭,发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还在萨贝达的爪子里,而对方正视线灼灼地盯着自己等待回复。


克拉克清了清嗓子,感觉自己有点装腔作势:“你确定要相信我吗?如果在比赛的时候……”


“我当然相信你。就算比赛的时候有突发情况,我们也能一起解决的。你看不见了,但是你还有身体感知力和你的经验。优秀的领航员从来不是依靠眼睛。”


虽然被打断话让人不很高兴,但是这番剖白的确让克拉克很受用,他忍不住笑了笑,说:“好吧,那就试试看吧。”




10、

运气很好,克拉克的视力在第二天晚上恢复了。


车行的工作由萨贝达交涉辞去,还带来了前台小姐的祝福。


他决定复出。


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拦他了,无论风、雨、雪,白天、黑夜,他马上就要在路上了!


除了萨贝达。


“这个眼药水,说是进口的药效很好,你每天记得滴一下。”


“这袋胡萝卜给你,怎么吃?随便你阿,你要没事当零嘴吃也行。”


“眼霜……要不要?这玩意儿对眼睛会有用吗?”


“眼罩给你买了好几个,你看哪个图案喜欢自己换着用吧……什么?都不喜欢?那你问问垃圾桶喜欢吗。”

……



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萨贝达在克拉克身边坐下,严肃地问。


克拉克正戴着蒸汽眼罩敷眼睛,热度暖暖地烘着让他有些想睡觉,听见声音挣扎了好一番才回道:“……你吵醒我了。”


“抱歉。但是最近有个民间的小比赛,明天就要去勘路。”


“什么?”克拉克把眼罩往上拉,露出被熏得有点红的眼睛,坐起来。


“隔壁镇子新开发的矿场,打算在那边办一场小型的拉力赛。车队那边说要看看我们的配合,所以报了名。不过你不用担心,小比赛关注的人不多,你不用有压力。”


“我为什么要有压力阿。”克拉克开始做眼保健操。退役的日子里他很少接触实战比赛,但他一直在关注赛事,他的水平并没有落下太多。


“好好休息萨贝达,希望我的路书不会给你太大压力。”



拉力赛正式比赛开始前,选手会试跑两圈对道路进行勘测,这就是“勘路”。第一次慢速,车手反馈路况,领航员记录;第二次正常速度,由领航员播报路书,对其进行核对修正。


路书内容中的左右(L、R)代表弯,数字1-6代表弯道的急缓程度,也表明了通过该弯所允许的档位,两个弯道之间的数字则代表其间的直线距离,另外还有一些对路面宽度、坡度、岔道走向、危险等的信息提示。


他们在矿场的勘路过程很顺利。两个人是第一次组合,但彼此专业能力素质过硬,路书的记录完成得很轻松。



正式比赛在勘路工作后的第三天开始,赛程比较紧张,只需要围着矿场跑一圈。总共有十八支车队参赛,有三支是职业车队,另外的都是业余车队。


简单的发车仪式结束,萨贝达和克拉克作为首位发车的车组,两个人早早地准备好,赛车服、头盔无破漏,通信频道保持通畅,路书确认无误,一些必要的车零件也已经备好。


“别紧张。如果真的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,我会尽力补救先保证我们的安全。”


倒计时开始前,听到来自萨贝达的宽慰,克拉克感到莫名其妙,没有理会。


“你需要喝水吗?”得不到回应的人又问了一句,克拉克摇头。


“你今天眼药水滴了吗?”


“安静萨贝达。你能开就开,不能开滚下去我开。”


萨贝达于是心满意足。


不说话真是怪瘆人的。



“5、4、3、2、1,出发,直行200米,右6,150米。”


矿场是新开发的,还未投入工人,但一些大型的重型设备都已经运入中心的矿洞。周边道路弯很多,主路道也时收紧时开阔,和延伸出去的支干一起混淆着视线。


“左5晩入弯,30米,右6变窄。”


赛段整体呈上升趋势,但坡度时上时下,连接着弯道。路段有沙石,高速通过时被轮胎挤压弹起的石粒会拍打车窗、车前盖,声音很微小,哪怕跟随一路也不起眼。


“右6紧接坡顶紧接左3,给油,道路变窄,注意外侧石头……”


克拉克的路书简洁有力,车内的颠簸摇晃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播报,始终清晰、不疾不徐,在恰当好处的时候给予一句提示。


萨贝达不能分心,他连扭头看一眼或者说分出一道余光的时间都没有,从开始踩下油门、换挡提速、打方向盘种种,他的意识就好像已经脱离赛场。他凌驾在赛车、赛段的的上方,他来不及看路,脑子里只有下一步下一步,但总那么巧,精准的指令会在合适的时候组成渡河的桥。



行进到赛段的三分之二路程时都很顺利,赛车一路都在发出噪音、不停颠簸,像老旧的摇摇车。但萨贝达没想到它的引擎盖会弹开,像是吸附在玻璃窗上的擦窗工具。


视野一瞬间失去,萨贝达呼吸略沉,注意到溅起的碎石子擦过挡风玻璃。他还没有在实战中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,良好的临床反应令他很快地稳住了心态,但下意识的反应已经让他想要松开油门。


“左5,200米。油门别松。”指令瞬间抵达,像定心石一样压实了萨贝达的操作,油门在最后一刻被牢牢抵住;同时一只手迅速伸过来,克拉克抓着萨贝达按在变速杆上差点操作变形的手快速调整了档位。


“右6加坡顶收油,50米,右6,150米。我在看路,你只需要听我说。”


克拉克语速很快,这样的情况对他并不陌生。拉力赛中盲开时有发生,引擎盖遮挡住车前窗、夜路的时候“关灯杀”超越前车,只要路书还在、领航员还在,就不会出现意外。


他知道萨贝达是个优秀但有时经验不足的车手,未曾遇见的变故容易打乱车手的节奏,而他的职责就是在对方还不甚稳定的时候当他的下限。


“右5有沟,200米。干得漂亮。”


萨贝达很快彻底适应,甚至在排水渠做了个漂亮的过弯。克拉克淡淡地夸赞了一句,重新放松下来。

……



“OK结束了,慢点过去交时间卡吧。”整条赛段开完,视线还是只能看到车窗上的引擎盖,张大着嘴像要把两个人都吞吃下去。


整个矿场矿洞在无人机下面看起来就像沉寂的火山口,他们是蚂蚁,一粒一粒的蚂蚁在绕着爬啊爬。


萨贝达随手拨了一下雨刷器,开车的时候什么也想不到,现在放松下来就好像为了弥补一样想到很多。紧张刺激的氛围褪去,车内两个人都显得安静,远远近近的还只有他们一辆车、他们两个人。


两个人,在意外情况下,一起,渡过了这样一段路。


萨贝达突然笑起来,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安定。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宣泄的欲望,但嘴唇蠕动一下,最后只说:“干得漂亮。”




11、

世界对每个人同样残忍,但也同样温柔。

他们好像无路可去,又偏偏总被选择。

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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